我在背后看他跳舞,他晃晃身,抖落了一点香气。
那个舞者,穆夏给他画了一副绝美身躯,他把自己从花海里摘出来,将一身华美艳色提纯。
纯到剩一片薄薄的纸,粉红色——不是玻璃糖纸,不是铜版印刷纸,你能想象吗?四月的樱花落到地上来,花瓣腐烂氧化了一半,捣成泥汁,拿宣纸去浸。这样半透明的,一点粗糙,一点脆弱,要拿来作一幅泼墨,或者折一朵纸花。
他在旋转,转到背对舞台时他的眼直直望向我。
我想,宣纸能折出一个小人吗?他会和花朵一样脆弱吗?会被乌黑的墨水染坏吗?他转起来时,纸会被风扯碎吗……那我又怎样才好为他挡住风呢?
我残缺在该死的年纪中,我的喊叫,我热烈的目光,我拥挤在黑暗北风的夜路里。有谁认真为我流泪?
我突然默念起小时候让我不敢多翻的故事:毛瑟枪,纸宫殿,黑精灵,下水道,小锡兵与舞蹈家。
锡兵与舞蹈家。
身后的焰灯喷起来,我们迅速换位跳动,舞台下的人潮尖叫不绝于耳,灯牌同一片火光闪烁。
你看,分明是爱的火焰在焚烧我们。